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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人物 我的邻居是海员

2016-8-22

 发表日期:2016-07-19 | 文章来源:都市晨报 | 浏览次数:513

      “邻居好,赛金宝。”生活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,谁不想有个好邻居?

      那年,我搬进了新家。两间平房,一间厨房,一个小院。这是我结婚后的第一个住所,我格外重视。家里拾掇得干净整洁,家外也希望和邻居和和睦睦。

      左邻的女主人王姐和我是同事,男主人是海员,在海上航行半年,回家休假半年。

      遥远的大海对于长期生活在内地的我来说,绝对是一个浪漫神秘之处,是隐藏在心底的一个巨大诱惑。想像着那些船员在大海上中流击水、搏击风浪的潇洒英姿和躺在波涛上数星星的浪漫生活,我对这位长期在大海上披波斩浪的邻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
      回家休假的海员周哥敦厚朴实,像极了邻家大哥,与我想像中高大威猛的海员硬汉形象着实有些差距。他和左邻右舍都相处得很好,但在邻居们面前,却很少提及他在海上的生活,远远满足不了我对大海的向往,很多时候只能从他带回来的国外产的照相机、录像机里寻觅一点大海的影子。不过,作为乡村中学教师的我们没有出差的机会,也很少兴起出门旅游的念头。这漂洋过海买来的高档品大多数时间被王姐锁在柜子里,鲜有用武之地。

      著名诗人艾青有一首描写海员的诗《盼望》:“一个海员说/他最喜欢的是起锚所激起的/那一片洁白的浪花……/一个海员说/最使他高兴的是抛锚所发出的/那一阵铁链的喧哗……/一个盼望出发/一个盼望到达。”有一次,我笑着问周哥:“你最喜欢起锚还是抛锚?”他笑得人畜无害:“我都喜欢。”开始是为了结束,结束意味着新的开始。日日面对着大海,历经种种风浪考验,周哥修炼出超出同时代人的淡然坚毅。

      周哥所在公司走的是国际航线,航行于世界各地。有时一次出航,三四个月才能返航是常事。相处熟了,周哥偶尔会谈及他在海上的生活,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,驾船驰骋大海是一件充满浪漫和激情的工作,实际上,船员的日常工作和生活既枯燥又紧张。日日漂在海上,远离大陆,与世隔绝,全部的生活都被局限在一艘船上,面对的只有漫无边际的孤寂和坐“水牢”一样无聊乏味的日子。但这样的日子却又时刻充满紧张,因为航行中的船舶随时都可能面对狂风巨浪的考验,稍有不慎,就可能船毁人亡。

      最难熬的恐怕是对亲人的思念。两个孩子出生时周哥都在海上航行没能赶上,一直引为憾事。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,没有手机,通讯很不发达,我们学校只有校长室有一部手摇电话,还经常故障百出。在海上工作时周哥很少能打通电话问候一下家人。“不想家吗?”“想,只能在心里想。”

      回家休假期间,周哥几乎把家里的家务活全包了。他做得一手好菜,尤其做得一手好泥鳅。那时泥鳅根本上不了厅堂,不过是卖鱼人搭配卖的副产品。周哥绝对是他们的好主顾,经常全部包圆。买来泥鳅后,周哥将它们放进清水里养上几天,让泥鳅吐净泥沙,然后用温油稍稍煸成金黄,再加姜去腥味,放入豆腐一起炖,既美味又养生。我带着女儿跟着沾光不少。

      周日,我喜欢和周哥一起打乒乓球。两家的孩子在一旁玩耍。我的球技虽然很臭,每次却非要争个高下。每每到最后都是周哥笑着放我一马,让我赢个痛快。赢了比赛的我豪情四溢,发誓一定到海上走一遭,亲身体验一下周哥的海上生活。周哥一副主人的模样:“欢迎,欢迎!”可惜这种豪情当时多体现在语言上。

      十年后,我相继到过连云港、青岛、大连、海南,与大海有了一次次近距离接触。因为周哥,面对大海我总是不由自主生出一种亲切感,好像自家邻居一样!